黑色的披风,黑色的劲装,黑色的长发,但唯有一张精致的容颜,欺霜赛雪,带着些莫名的笑意,就站在那里。
虽然段横从未见过洛青娘的真面目,可他还是第一时间就可以确定,此人就是洛青娘,如假包换!
但他此时却再也无法说出什么话来,只能等待着最后的裁决。
他不是对手。
既然如此,说什么也枉然,难道他要大喊着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吗?
徒增笑料。
“咔咔”的脚步声再次响起,那精巧的黑色长靴踏在寒冰上,竟然也充满了某种律动的韵味。
洛青娘不断走近,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段横,就像是一只老虎在扫视爪下的猎物。
段横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,就是迎着她的目光,绝不避让。
只求保留最后一点的尊严吧。
“咔咔”的声音消失,洛青娘已经走到与段横并肩的位置,只是彼此面向不同,就好像是随时准备擦肩而过的两个路人。
“你知道吗?我其实是个好人。”
“所以我打算放了你,从现在开始,你自由了。”
洛青娘的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风,很轻,但在这一刻,段横却是觉得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。
至于那话语的内容,段横自动无视。
开什么玩笑,这个女魔头,天知道她又想玩什么花样。
所以,他依旧沉默。
“你不相信?好吧,我换一种说法,我这个人有个习惯,如果一个棋子被我利用了三次之后,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,我一般都会大发慈悲,饶了他,怎么样,这个理由不错吧?”洛青娘的声音再次响起,伴随着有些戏谑的轻笑。
“你未必会赢的,别忘了还有狙魔圣堂的那个地仙,而且,靖江龙族与望月城的合作乃是双赢,并且渊源深厚,光凭着冰千里一个人,顶多只能造成一点小小的骚乱罢了。”段横忽然开口道,却与自己无关,实际上,这个时候他早就把自己当成是死人了。
可他不服,所以唯一能击败,或者,能够令这洛青娘有那么一丝烦恼的地方,就是她最在意的这个超级大棋局了。
如果洛青娘最终不能击败洛青璃,她就输了。
洛青璃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的。
“是吗?”
段横忽然感觉到,洛青娘转过头来,就在这近在咫尺的地方,观察着他的侧脸,但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动弹。
“你所说的,乍看起来是很关键,但,你大概不知道,散仙以上的老家伙,是不会被允许轻易干涉修仙界的事务的,我那位叔祖,也不例外,所以他帮不上什么忙。至于说冰千里,你觉得这个男人怎样?是不是很优秀?”
“我可以告诉你答案,是的,非常优秀,即便是在龙族之中,他也是万年以来有数的十几个龙族俊杰之一,几乎所有人们能够想到的优点,都能集中在他身上了,你根本不能想象,他有多么的优秀,这也是啸月会傻乎乎地甘愿为她而死的原因,说实话,在我小的时候,也曾经梦想着长大了能够嫁给他。”
“所以,他接管靖江龙族毫无压力,因为几乎近七成的龙族大军,都是由他最忠诚的手下掌控,连他的弟弟妹妹,都是他最忠诚的崇拜者!只要他想,在靖江流域,他就是唯一的王,唯一的区别就在于,该怎样让他暴怒,让他失去理智,因为,他一向是一个很识大体,很雍容大度的一个人,想让他失去理智,太难了。”
“幸好,我发现了他的弱点——”
洛青娘的声音戛然而止,像是在沉思,又像是在缅怀,良久,她才轻叹一声,与段横擦肩而过,就像是举着镰刀的死神,尽管那极其好闻的幽香还盘旋在段横的鼻端,可是,他丝毫不认为这是某种享受。
“咔咔”的脚步声继续远去,但每一次声音响起,都仿佛踩在段横心口最深处,直到这声音再次停下来。
“你要知道,有些时候,是不能后退的,退就是绝地,唯有不择手段,任何我所能利用的,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利用,因为这是别无选择。可是,当一个棋子对我再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时候,我同样也会放他一条生路,所以,你真的可以放心了,这番话,是我代啸月说的,虽然她很傻,但真是个好姑娘。”
洛青娘的声音又一次悠悠传来。
“等等,那个秘密你不在乎?”
这个时候段横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大声问道,这尼玛太诡异了。
“那个秘密?不,我很在乎,那本来是我的替代计划,如果我最终无法成功谋夺望月城的话,我会把那个秘密拿来当做讨好那些老头子的敲门砖,可是现在,我用不着再去讨好那些老家伙了,望月城,乃至整个望月州,都将是我的囊中之物。”
“至于那个秘密,我可以告诉你实话,如果可以,我宁愿一辈子都不希望这个秘密能问世,你好自为之吧,下一次不要再落到我手中。”
段横沉默,他还真没有想到,事情竟然要以这个方式结束。
但不知为何,这一回他竟是直觉地选择相信了洛青娘的话,因为她实在没有理由再玩弄什么阴谋,从始至终,她的阴谋,她的布局,都是围绕着那洛青璃。
毕竟,他只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棋子。
望着洛青娘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风雪之中,段横忽然喊道:“等等,今日你不杀我,他日再见,我绝不会再让你玩弄于股掌之上,但是,如果有机会,我也会大度地放你一次生路。”
听到段横此话,那洛青娘竟是转过身来,咯咯轻笑道:“噢,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‘他日必取我项上人头’的豪言壮语呢,好吧,真是可爱又恩怨分明的小孩子,我很期待,祝好运。”
(感谢大家的支持,不出意外的话,下午还有一章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