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国的规矩,谏臣所奏之事若是切实可行,且是本着为祁国考虑的目的所说出来的话,不管多难听都不能定罪。
所谓忠言逆耳就是这个道理。
祝观良这些天看折子都看的够够的,那些话来来回回就那两句,他都会背了,因为他的坚持,倒是获得了一部分支持,但任重道远,路漫漫其修远兮啊!
姜轼合上折子,头疼道,“要不剩下的这些就不念了吧。”
祝观良捏捏眉心,“接着念吧,我不听不看,第日上朝他们就敢直接撞死在我面前。”
姜轼喝口茶润润喉,继续念。
祝观良翻着桌上剩余的折子,翻来翻去,忽然在里头发现一封信。
没署名,信封空白,打开,里面只有四个字:一言为定!
“这是谁放进去的?”
姜轼看着陡然冒出来的空白信封,摇摇头,“来之前我还特意整理了一遍,没看见有,谁写的?”
“赵鄧。”
“他?”姜轼奇怪,“他怎么把信送进来的?”
“那就是他的本事了。”祝观良把信收起来,“单从写封信来看,赵鄧就比赵时谦是块料。”
“他同意了殿下的提议?”
“看来是经过了一番挣扎后才下的决定,其实能让他下这个决心的不是我,是赵时谦,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,自己亲娘都能打发到寺庙里去,今后弑弟的事也迟早做的出,他此时不还手,再拖下去就没机会了。”
姜轼摊摊手,“那这些折子怎么办?”
“能怎么办?”他向后一躺,闭上眼睛,“你帮我都处理了吧,明面儿上先瞒着顺着,待到事成再告诉他们?”
姜轼清清嗓子苦笑道,“殿下你行行好,我已经三天没回家了。”
“那今晚就准许你回府处理公务吧,我大婚在即,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,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。”
姜轼狠狠擦了把辛酸泪,抱着一摞几十本折子含泪离开五皇府。
赵鄧做这个决定的确下了很大决心,从古至今,那些叔叔造侄子反,弟弟造哥哥反,或是儿子造老子反的,没一个留下过好名声,即便他们做的是对的,后史对他们的描写永远沾着反贼两个字。
千古骂名说来容易,但分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肩负的起的,他从小就不喜欢被人拘束着,皇帝的位置对他来说就是个囚笼,把老鹰关林笼子里,老鹰活不久。
但他要是不答应,照眼下这个形势发展下去,赵国迟早玩儿完,与其看着赵国毁在赵时谦手上,不如他来做这个罪人。
回完祝观良的信,他长长叹口气,叫来管家,吩咐下去准备准备,明天一早去皇陵。
他的祖宗爹都在天上看着,要做这么大一件事,总得去跟他祖宗爹说一声,不然他于心难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