阎碧瞳望着轻歌如白雪一般的银发,眼眸微红,鼻腔酸楚,咽喉一痛。
这哪里还是青丝啊……
年纪轻轻,为何一头白发。
阎碧瞳不敢去问。
在那些她不曾参与的岁月里,她的孩子,正在努力的活着。
“歌儿啊,你要记住,你是有娘亲的人了。”阎碧瞳说。
过去的二十年里,暗无天日,囚禁在一隅之地。
四四方方的房间,像是黄土下的棺材,封闭她的精神,压榨她的灵魂。
现如今,她终于敢出现在天地之间呼吸新鲜空气,走在阳光之下,拥抱自己的一双儿女。
她心疼轻歌,一个女孩子,有如此成就,背后定是血淋漓的艰辛。
她心疼九辞……昨夜,她无意中看见九辞双手手腕上密密麻麻的伤痕。
若是看得仔细,会发现,九辞的脖颈,有一圈淡淡的白痕。
那是被绳索勒紧的痕迹吧……
在那段阴暗无望的时光里,这个孩子,找了无数次接近死亡的办法。
但他的命太硬了,阎罗王都不收。
他曾跪在白雪堆积的寒夜,失声痛哭,为什么他还没有死……
那一圈白痕,那手腕痕迹,轻歌早便发现,但她不说。
谁都有阴暗的时光,无望的过去,既然步入正轨,为何要去揭开伤疤呢。
“真好看。”阎碧瞳望着轻歌绾好的发,笑着说。
轻歌站了起来,在九辞面前摇了摇脑袋,“哥,好看吗?”
“女人就是麻烦。”
九辞收起折扇,在轻歌额上一点,“你这问的不是废话?你出门找找,这天底下能有比我妹妹还要美丽的女人吗?若是有,小爷这脑袋就剁下来给你当椅子坐。”
轻歌嘴角疯狂抽搐。
熙子言曾经与她说过,天上的雷,九辞的嘴,如今看来,子言诚不欺她。
轻歌心情愉快地走至晶石镜前,看着镜面折射出的自己,咧开嘴笑了笑。
头上的凤尾簪,簪尾衔着一缕轻烟链,链下是三颗晶莹剔透的珠玉宝石。
走路时,起风时,珠玉宝石互相碰撞,会发出悦耳清越的好听声响。
九辞望着轻歌,笑容堆满了面颊。
他的妹妹,还是个小姑娘嘛。
都说她生杀予夺,我行我素,心思毒辣。
真是满口胡诌,多可爱的妹妹啊。
阎碧瞳望着一双儿女,眼神愈发的温柔。
哪怕只有数日的时光,便是足够,已是上天的垂怜了。
外面,出现了纷沓的脚步声,那些脚步声,个个都矫健有力,可见实力不凡。
母子三人对视一眼,立马收起了笑。
公主南熏带着人快马而来,准备去往阎碧瞳的房间时,神女与部下拦截了南熏。
“公主殿下,赤炎大人需要静养,你这般兴师动众,只怕是别有用心。而且我请来的医师正在为赤炎大人疗伤,公主现在进去,只怕会打扰到医师。”神女手持权杖,站在玉石阶梯前,淡漠的南熏。
“你请来的医师,不过是街边的猫猫狗狗罢了,我昨日连夜去药神殿寻了一名大师过来,神女,你再不让开,我会认为你是居心叵测,不肯让本宫医治赤炎大人。赤炎大人对你那般好,你怎能当个白眼狼,阻挡赤炎大人疗伤的进程呢?”南熏气势张扬,颐指气使,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儿。
神女始终站在阶梯,不肯走动半分。
“神女,今日,你是要与本宫过不去了?本宫是这神月都唯一的公主,你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?”南熏咬牙道。
南熏冷笑,“神女,你要记住,本宫弄死你,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,现在你还不是神君青后呢,就别在本宫面前蹬鼻子上眼睛的。”
嘎吱一声。
屋门打开,率先走出来的是九辞。
九辞摇着白纸黑字的折扇,狭长的眸,极不耐烦的瞥了眼南熏,“公主殿下聒噪的跟个母鸡一样,真是叫人头大。”
众人:“……”
下一刻,那敞开的双门之间,又走出一名女子。
女子着淡绿色的长衫,银发半挽,眸若寒星,气质清绝。
在以美貌为尊的神月都,赤炎府内无数王孙子弟的精灵们,无论男女,看向轻歌后,再也挪不开眼了。
就连南熏都被女子之美艳震撼到,一时之间竟完全忘记忽略了适才九辞羞辱她为母鸡的话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