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元洲却是摆手,"我还有些话,你可想听?"
真金道:"真金洗耳恭听。"
孔元洲便接着道:"这一路来回,我将大元、宋国一路风景都看在眼里。说出来也不怕你心累,咱们大元虽说是数十年未逢敌手,铁骑驰骋四方,但境内却是土地贫瘠、民生贫苦。反观那宋国,短短十余年前还被我大元杀得风雨飘零,国将不国,但现在,却是兵强马壮不说,民生亦是富足。如此下去,我敢断言,纵是我大元能得四大藩国铁骑相助,就算侥幸能将这些宋军给打退回去。不出十年,不,甚至只到宋国再度积攒出出兵之力。我大元便仍是难逃灭亡之果。"
"这……"
真金在地上露出满是震惊之色,咽了口口水,脸色些微发白道:"老祖宗,您……"
"我不是说我十年内将死。"
孔元洲摆摆手,道:"只是我虽有极境修为,但终究是个人之力。你以为,能仗我拖延住那些宋军多长时间?"
他从床上走下来,接着道:"能等到四大藩国的大军赶到前线,且布置下来就已经不错了。宋帝打我不过,躲得过。"
真金将脑袋叩在地上,"真金请老祖宗教导救国之法。"
"救国……"
孔元洲慢悠悠踱着步子。道:"欲要救国,必得强国。自古以来虽有以弱胜强者,但最后独占八荒者,几无不是军最强者、民最富者,军强、民富,首在心齐,次在其政。你若要想避免被驱赶回那草原的结果,需得在全力应对宋军之时还分心出来发展民生。不仅仅只是在口头上说说汉人、蒙古人平等相待,需得真正做到一碗水端平才行。大元要强盛,便决不能只是蒙古人的朝廷,而需得是大元境内的千千万万子民的朝廷才行。"
"那些达鲁花赤,得撤了……"
孔元洲猛地止步。回头盯着真金,"你给与蒙古人的优待,也都该取消了。"
"这……"
真金抬头。脸色尽是震惊之色。
他实在是不敢轻易答应孔元洲这话。因为这极可能动摇大元之国本。
大元从立国时起,便就是这样的规矩。蒙古人管汉人,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。都依其出身分为数等。
现在要是直接取消,那便等于是原有的社会阶层乱套了。
真金道:"老祖宗,真金也知道如此才可让大元强盛。只是在此关头……怕是会横生大变啊……"
"呵!"
孔元洲轻笑。"以前你父亲也问过我这些,我和他说,他说大元正是强盛之时,若行此法,只担心会自剪羽翼。现在,你又担心会横生枝节。都快要到灭国的关头了,你这些担心还有用么?怕这怕那的,何不直接向那宋帝投降,岂不省事?"
真金满脸愧疚之色,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才好。
孔元洲又道:"那宋帝才是刚刚亲政之时,仅得雷州之地得以生息,就敢消贵族,施新政,可比你大胆得多了。"
"真金……多谢老祖宗教诲!"
大概是被孔元洲这话给刺激到,心里实在不愿承认不如赵洞庭。真金竟是直接答应下来。
孔元洲摆摆手,"这已是破釜沉舟的时候,你且放手去做吧!我能助你的仅有这些,再就是保你血脉不绝是了。"
"真金叩谢。"
真金又叩叩头,然后站起身,向着院外走去。
进来时他眼神中有担忧、有憧憬,这时出去,眼神中有着茫然,但眼眸深处,却也是有着决绝之色。
正如孔元洲所说,其实元朝早就是到破釜沉舟的关头了。